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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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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故意的。”

陸秧秧停在原地,聲音發冷,氣得手都抖。

她咬牙:“你是真的想死嗎?”

她稍微一想就想到了。

晏鷺詞會想方設法地用小兔子去偷藥,多半是因為她今天給他送湯藥時說的那段氣話。

他果然還是那個惡劣又無賴的混蛋!

“你怎麽敢去偷薛盈的藥?”

她說著情緒就有些失控。

“你知道這種藥一整顆的藥量有多大嗎!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是真的會……”

“解了不就好了。”

籠子裏男孩子的聲音還是模模糊糊的。

他不舒服地晃了一下籠子,就像一只小聲嗚嗚鬧著脾氣的小狗。

“你為什麽還不來碰我?”

“你想都別想。”

陸秧秧覺得她的後牙都要被自己咬疼了。

她坐回到籠子前,冷冰冰地告訴他:“我才不會如你所願。我就在這裏看著你自食其果。”

她今天跟晏鷺詞的碰觸已經足夠久了,現在完全能忍得住不去碰他。

他既然在聽了她的話以後這麽費心思地吃了那顆藥,那她就在這兒坐著,讓他嘗一嘗能看得見卻碰不著到底是種什麽滋味。

“明明是你說的,是你想要這樣……”

男孩子說著,難耐地喘息了一下。

這時,風刮過馬車,淺淺的月光從車廂的帷簾邊吹了進來,落到了仰面倚靠在籠角的晏鷺詞的臉上。

他的眼神因為渙散,透著種單純的稚嫩,仿佛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可眼角和嘴唇卻都浮上了一層艷麗的欲色,白瓷般的脖頸也微微地發著粉,喉結幹渴似的不停地滾著,讓人很想去碰。

那一個瞬間,陸秧秧竟然看呆了。

“我好難受……“

月光也讓男孩看到了陸秧秧的臉。

他的眼神遲緩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隨後就再也不動了。

他怔怔地看著她,眼睛裏開始充滿了直白的渴望。

“陸秧秧……”

因為藥性發作,男孩子的聲音綿綿軟軟的,都帶上了鼻音。

“我想要你碰我……”

他直直地望著她。

“你來碰一碰我,好不好?”

陸秧秧剛剛立起來的決心一瞬間就瓦解了大半。

她下意識惶恐地往後退了退。

平時的晏鷺詞陰晴不定,周身邪氣如浸過屍山血海,陸秧秧一點都不害怕。

現在的晏鷺詞跟他平時比起來,明明只是一只毫無威脅的幼獸,可陸秧秧卻如同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洪水猛獸,連面對都不敢。

晏鷺詞沒有等到她的觸碰,難耐地用手指不停推著籠子,望著陸秧秧委屈地央求。

“你碰一碰我啊,我真的好難受……”

“你活該……”

陸秧秧停下了聲音。

她的嗓子啞了。

她得多沒出息,才能就這樣啞了嗓子!

陸秧秧知道事情開始不對勁了,她很想馬上就跑,可她又不能把吃了藥的晏鷺詞一個人丟在這裏……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你討厭的氣味?”

陸秧秧急中生智。

雖然她平時最討厭他胡亂發脾氣,但這個時候,陸秧秧反而想讓他生氣了。

幹脆就像以前那樣大鬧一通,使勁發發脾氣,說不定能緩解體內的藥性!

她越想越覺得可行,直接把剛放回包袱沒多久的小木鴿又拿了出來。

“看!”

她把小木鴿遞到晏鷺詞面前。

“我今天又把這個拿出來了,我特別喜歡這個木鴿子,我以後每天都要抱著它!”

可男孩寶石般漂亮的眼睛根本就不往小木鴿上看,只是看著陸秧秧的臉。

“想要你碰……”

他仰著染上粉色的脖子,聲音夾雜著喘息,還有種快要哭出來的哽咽。

“想要你碰……”

“你自己不能解決嗎?”

陸秧秧都快要崩潰了!

“自己?”

晏鷺詞被藥性燒得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了,只能含糊地重覆著陸秧秧的話。

“對,你自己做啊,反正只要想辦法把藥性發出去就行!”

陸秧秧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沒底。

畢竟晏鷺詞吃下的藥量太大了,她也說不準那種方法能不能有用。

但不然呢?還能怎麽辦?

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可晏鷺詞卻是一副完全仿佛聽不懂的神情。

陸秧秧:“你怎麽什麽都不懂?你家裏就沒有大人教過你嗎?”

陸秧秧從沒想過自己竟然有一天會這麽認真地跟別人討論這件事。

而且她發現,她對這件事根本就不怎麽了解,就連她最寶貝的秘笈畫冊也沒有具體地畫過這個,就算她想教都不知道該怎麽教……

算了!

“要不我給你拿把刀,你在自己手上割兩下吧?”

陸秧秧並不想讓他受傷,但比起讓藥性繼續發作,放點血痛一痛說不定對他更好。

說完,她真的翻出一把巴掌大的柳葉刀,扔進了籠子裏。

晏鷺詞這次聽懂了她的話,伸出手去撿,卻難受得沒有力氣把小刀撿起來。

好容易捏起來一次,還沒等往回拿,小刀就又掉了。

聽到小刀“叮咣”落地的聲音,陸秧秧深吸了一口氣。

“你要是實在拿不住刀,我也可以幫你劃出傷口。但我這是為了救你,你以後可不準拿這件事來跟我鬧!”

男孩子似乎是“嗯”了一聲,隨後將手腕慢慢伸向了她。

陸秧秧拿出另一把鋒利的匕首,靠到了籠子前。

也就是這個靠近,讓她更加看清了晏鷺詞。

男孩子近乎透白的手腕鼓出了跳動的青筋,又暈著不正常的殷紅,手指的溫度滾燙得撩人,顯然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陸秧秧把刀尖抵到晏鷺詞的手腕上,看著他無意識顫抖的手,怎麽都沒辦法用力刺下去。

她氣得把匕首擲到一旁,但卻又發不出火。

“你幹嘛自己找罪受啊!”

那可是巫醫世代傳承下來的藥!

薛盈屋子裏的書中有過記載,為了弄清吃下這種艷藥卻不進行紓解會是什麽情況,數代前,有一位漠視人命的巫醫用活人做了一次嘗試。

他給一個男人餵了一整顆艷藥,隨後將這人手腳綁住,逼迫他硬生生地去熬。

不過三炷香的工夫,男人就在痛苦中徹底斷了氣。

巫醫剖開他的屍體,發現此人的血液經絡滾燙,遇水甚至能滋出白煙,五臟六腑更是焦化得厲害,如同被巖漿浸泡,竟然是活生生被體內藥的烈性焚燙而死!

一模一樣的情形,陸秧秧光憑想都知道晏鷺詞現在有多難受。

沒等她想出下一個辦法,晏鷺詞的手忽然滑了下去,軟軟地搭在了地上。

那一個瞬間,外面一直不斷的風也停了,帷簾沈沈地落下,月色消失,晏鷺詞又陷進了黑暗裏。

陸秧秧真的慌了。

她手忙腳亂地開始翻薛盈放在車廂裏的袋子,手指滑了好幾次,才找到了在她惑心術發作時薛盈給她吃的那種靜心的藥丸。

她知道薛盈手裏也只剩下這幾顆了,但她猶豫都沒猶豫,把整瓶藥丸全倒進了晏鷺詞的籠子裏。

晏鷺詞卻絲毫反應都沒有。

“晏鷺詞?”

籠子裏還是沒有回音。

因為恐懼,陸秧秧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變響了。

“晏鷺詞。”

她緊張地開口。

“你把我倒進籠子裏的藥吃了,會舒服一些的。”

晏鷺詞還是沒有動。

不會真的要死了吧?

陸秧秧頭腦發木,顧不得別的,又一次整個人進了籠子。

但她還是繃緊了神經,隨時提防著晏鷺詞像上次一樣突然地對她出手。

可晏鷺詞一直沒有動靜。

直到她跪在晏鷺詞跟前,把藥丸一顆一顆全塞進他的嘴裏以後,他才有了一丁點的反應。

“好熱……”

倚靠在籠子上的男孩子勉強睜開了一點眼睛,長長的睫毛還垂在下眼瞼,有些擡不起來。

當然熱了。

陸秧秧的嘴抿了起來。

她的手都被他的皮膚燙得發疼了,他怎麽可能會不熱……

到底要怎麽辦?

她已經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忽然,陸秧秧焦急的情緒滯了滯。

不是的,還有一個辦法,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她可以去找一個願意幫晏鷺詞的女人送進籠子。

但她也是從一開始就否定了這個辦法。

這樣偏遠的小鎮子,又不像長樂宮有著隨處可見的秦楚香樓,她根本沒有能找人的地方。

而且,一旦那人進了籠子,她就沒辦法確保那個人的生死了。

這樣地想著,陸秧秧的腦子裏卻出現了她今天穿過巷子時留意到的那個住著暗娼的院子,眼前也閃過了幾個她確定可以找來的女人的臉。

緊接著,好幾個能確保對方性命、還能在事後讓對方忘記一切的術法也不斷地湧出來,讓她根本沒辦法用前面的理由說服自己。

既然這樣,那就去把人找來吧。

陸秧秧在心裏點頭。

把人找來,幫晏鷺詞解了藥,晏鷺詞就不會死了。

是他自己惹的禍,就算事後他要鬧,她也不害怕。

沒錯,很對,就該這樣處理,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沒錯……

很對……

很對……

可是,陸秧秧,你為什麽不動呢?

你為什麽,不馬上離開,去給晏鷺詞找一個女人呢?

就在陸秧秧怔在原地的這段時間,晏鷺詞的手指已經勾上了她的手腕。

男孩子的手指輕輕的,完全使不上力氣。

知道他不是裝的,還在出神的陸秧秧實在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使勁地把他的手指扯開。

“我好像快要燒起來了。”

晏鷺詞的指尖軟軟地搭在她的脈搏上,燙得她整條血管都開始沸騰,仿佛靈魂都在蒸騰。

“你不肯碰我,我能碰一碰你嗎?”

晏鷺詞被睫毛遮蓋著的眼睛裏已經暈開了猩紅色的光,牙齒越發尖利。

吃下的藥性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他又故意沒有抵抗,任憑藥在體內肆意地散開,現在,他是真的很難受,就算被餵下了清心的藥丸,也只能把他從燃燒殆盡的邊緣往回拉一拉而已。

終於碰觸到了陸秧秧,他的難受減輕了一些,可只是單純的觸碰,根本就不夠。

藥還在發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但他就是還想要。

想要更多。

他的手指順著陸秧秧的手腕向上。

“我有點控制不住。”

男孩垂著頭,費勁壓制著被渴望和興奮刺激到想要用力的手指,明明都顫栗得喘息了,卻還是認真地咬著牙尖跟陸秧秧小聲說,“但我會努力輕一些,不會弄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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